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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 當邀月穿成迎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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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風微涼,熏香爐的香片燃起的弧度被吹得有點散,像是醉酒後的的眼神迷離。

泓公子捉住了那只的手。

他見過練武之人的手,幹裂,粗糙,像是院子裏的老樹皮。

這雙手不同,手很軟,纖細,正是侯門千金保養得極好的羊脂玉般的觸感,一點也沒有練過武的痕跡。

沒有練過武,又沒有驚動任何人,就這樣大搖大擺出現在他面前,說的話也是叫人啼笑皆非,他幾乎懷疑,是不是自己部下集體叛變,又或者說看他在蓬萊閣待了這麽多年委實憋屈,偷了新帝的女人送給他。

泓公子挑挑眉,揶揄道:“若輪起輩分,我當喚你一聲嬸娘。”

新帝是他父王的五弟,他叫新帝叫皇叔,叫邀月,自然是嬸娘了。

盡管面前的邀月,看上去比他還小幾歲。

粉嫩嫩的臉,如月光皎皎,眸光清冷,似鬥轉星移,亙古無情。

這當真是個有趣的人。

“隨你。”

少女淡淡道,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止,輕輕一掙,細膩的肌膚像水裏的魚兒一般,手指從他掌心溜走,平攤搭在他肩膀上,手指微微一挑,他月白色的外衫滑落在地。

泓公子眉頭微動。

她那句中意他臉的話,似乎並不是開玩笑。

泓公子輕擡頭,月光下,少女雪白的肌膚極近透明,眼底沒有任何情緒。

世間絕色,莫過於此。

泓公子眸光微轉,笑笑道:“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?”

新帝的妃子,半夜來脫他的衣服,若是叫旁人知曉了,榮國府縱有十族也不夠砍的。

可越是危險的事情,便越勾人的心。

泓公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微微用力,溫香暖玉迎了滿面。

他的指腹在她手心輕輕繞著,貼著她的耳朵,輕聲道:“你現在走,我便當什麽都沒發生過。”

或許是因為深夜前來,她的體溫比他涼上一些,可越是這樣,越能勾起人心底的火。

月色撩人,最是蝕骨美人香。

香片燃在熏香爐,裊裊升起的雲霧像是醉酒後的迷離眼眸,邀月的手指一路往下,聲色淡淡:“他們說你是個殘廢。”

泓公子挑眉輕笑道:“殘廢?”

“試試不就知道了。”

月光躲進雲層,燭火歸於黑暗。

最後不知誰先亂了誰的心,貪歡之後,輕顫著的音節泯於時間的流逝。

邀月慢慢穿上上衣服,泓公子把玩著她的發,道:“這便走了?”

窗戶無聲而開,月白色的聲音如煙霧一般消失不見。

泓公子眉頭微動,瞇眼看著窗外景致。

蓬萊閣的宮燈是徹夜長明的,盞盞琉璃燈下,禁衛交接換班,廊下的畫眉鳥依偎著睡著。

夜香浮動,一如從前。

泓公子慢慢擡起手,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身上清冷的幽香,亂了的床榻有著淡淡的麝香味。

泓公子躺了下去。

心底突然生出一種自己被嫖了的錯覺。

泓公子看向窗外,月光如碎了一地的玉屑,均勻地灑在廊下,那個如月光清冷的女子,大抵看了不少春宮圖。

泓公子笑了起來。

暢快淋漓後的身體很快陷入夢境,夢裏不曾向他笑過的女子顏若舜華,明艷不可方物,斜倚在貴妃榻上,酥胸半露,對他招著手:“你快過來呀。”

他笑著走過去。

金銀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。

次日清晨,一貫自律的泓公子睡到日上三竿,貼身太監進來伺候他梳洗,打掃床榻的太監聲音驟然拔高:“公子,昨夜是來刺客了嗎?!”

屋裏的太監們被嚇了一跳,忙不疊要去叫禁衛。

泓公子扶額,目光瞥了一眼床上的血跡,道:“沒有刺客。”

不過是來了一只小野貓罷了。

“我昨夜不舒服,又咳血了。”

太監們緊張得跟什麽似的,又是請太醫,又是去找太上皇,忙活了好一陣,太醫把著他的脈,捋著胡須好一會兒,對一旁坐立不安的太上皇道:“公子的脈象,倒是比往日好了許多。”

他覺得太醫是在欺君罔上。

若是男歡女愛對他的身體有好處,他夜夜笙歌豈不是長命百歲?

太上皇畢竟年齡大了,他也不想讓太上皇為他的身體太過擔心,尋了個借口應付過去。

他這種身體,縱然奪了新帝的皇位,又能在龍椅上坐幾天?

太上皇與太醫走後,他對太監道:“去打聽一下,含冰殿有什麽動靜。”

太監道:“公子,榮國府是一群養不熟的狗,老殿下才去多久,他們便巴巴地給新帝屋裏塞人,如今見一個不夠,便又塞了一個。似這等無情無義之人,您打聽她們做什麽?”

泓公子道:“多嘴,叫你去,你只管去便是。”

蓬萊閣雖與外面的人不大來往,但消息卻極為靈通,泓公子吃飯的時候,太監便將消息打聽出來了。

不過是姐妹倆去給太後皇後請安,被人故意刁難的事情。

泓公子抿了一口鮮筍粥,忍不住好奇她被人為難時,是什麽樣的表情。

“後來呢?”泓公子問道。

關於她為什麽來找他,他也曾面對這一碟花生米,認真思考過。

如果說借腹生子吧,太膚淺。

把大明宮當成什麽了?

太醫與敬事房的人精明著呢,想要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,怕是長了一百個心眼子也不夠。

不是借腹生子,便是借他的身份了。

他的父親是壞了事的義忠親王,不曾壞事前是太上皇最為疼愛的太子。

但壞事是真的壞事嗎?

是非功過,不過是勝者為王,而他父親,是敗了的那一個。

所謂的新帝撥亂反正,追其根本,是自導自演,引君入彀,他的父母姐妹死於亂軍之中,只有他被太上皇帶在身邊,才逃過一劫。

太上皇為了保他性命,被逼退位,讓位於新帝。

而他,便被養在蓬萊閣,一生不得出,茍延殘喘過日子。

甘心嗎?

能甘心才是怪事。

十二年前,新帝殺他全家奪皇位,反將謀逆作亂的事情扣在他父親頭上,十二年一個輪回,他想還父親一個公道和清白。

榮國府是追隨他父親的人,父親死後,榮國府見風使舵,處處討好新帝。

只可惜,新帝是個睚眥必報的人,眼底容不得沙子,曾經站錯位的四王八公,對他來講是橫在喉嚨的一根刺。

他遲早都要拔去。

新帝不接受他們的投誠,他又一直沈寂在蓬萊閣不見動作,榮國府或許是實在走投無路了,才又送來美人入宮來,想使美人計,來挑撥他和新帝的關系。

至於那送來的美人兒,自然不是榮國府真正的女兒。

誰家的大家閨秀會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?

誰家的侯門千金會臉不紅心不跳地脫男人衣服?

八成是榮國府自幼豢養的死士,專門用來迷惑人的。

泓公子笑了笑,手指撫琴,耳畔是太監鄙夷的聲音:“哼,榮國府出來的人,慣會裝可憐,哄得新帝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,重重地責罰了刁難她的吳妃。”

“敬事房今日傳來消息,新帝晚上怕是要寵幸那位新入宮的主兒了。”

琴音戛然而止,泓公子眉梢輕挑:“這麽快?”

仔細一想,又頗覺正常。

那張勾魂奪魄的臉,若是做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,男人就算被她剜了心,也是心甘情願的。

是夜,泓公子輾轉反側。

他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,只覺得傾城國色與新帝同床共枕,當真是暴殄天物。

般般入畫的人兒,當與他在一起才算賞心悅目。

打更人聲音昏昏欲睡,泓公子又翻了一個身。

床上垂下來的紗幔一層又一層,皎若天邊月的少女赤足立在紗幔外。

泓公子瞳孔微縮,袖長手指撩開紗幔,道:“你怎來了?”

“今夜不是你——”

侍寢二字湧上喉嚨,又被咽了下去。

月下的少女自來熟地上了床榻,聲音還似舊日清冷:“太醜,睡不下。”

“……”

泓公子笑彎了眼,拉上紗幔,往床上一躺,手指把玩著邀月比綢緞還要絲滑的發,道:“美人所見略同。”

溫香軟玉俯下身,他貼著那人的臉,溫熱的氣息灑在那人脖頸上,看她似雪一般的肌膚慢慢變成緋紅色,便笑了起來,壓低了聲音道:“你這般出來,不怕被人發覺?”

“還是說,心裏委實放不下我,舍不得我獨守空房?”

邀月冷靜自持如舊:“同床共枕一場,不要問傷感情的話。”

泓公子輕笑。

細碎的聲音在夜色中流淌,又慢慢歸於平靜。

泓公子閉了閉眼微微喘息著,邀月道:“南安王是你的人?”

“唔,好像是。”

“過幾日他要打仗,我安排一個人。”

泓公子斜了一眼邀月,那人正在穿衣服,除了面色微紅外,看不出來一點事後的樣子,語氣更是冷硬,一副嫖完他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
“……能不能不要在**事後聊這些?會讓我覺得自己被占了便宜。”

邀月穿衣服的動作一頓,偏過頭來看他。

微弱月光下,少年氣度風華,眉目如畫,似笑非笑,帶著幾分揶揄。

邀月收回目光,一邊穿衣服,一邊道:“賈雨村在查江南甄家,此人狼子野心,你若不處理,我便殺了他。”

“平安洲有一學子,文章很好,得罪了忠順王,如今陷在天牢,你記得派人去救。”

“我拿了忠順王搜刮民脂民膏的證據,放在你琴旁了,記得——”

她的話尚未說完,便覺得手腕被人一拽,身體陷入柔軟的床榻上。

少年上挑的鳳目輕瞇,手指捏著她的下巴,指腹輕輕蹭著她的唇,暧昧道:“你是瞧上了我的這張臉,還是瞧上了我的身份?”

“小姑娘,不誠實可是要接受懲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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